雪山，未完成的思念

旁人不解，為什麼大雨滂沱我仍堅持爬山？
相信你明白，
這15年來的思念…

守著登山口的阿兵哥說，
這半個月山上的雨從沒停過，
我心中的雨下了一年多，
好似也從沒停過。

踏進登山口，
心中有說不出的震動，想哭想哭的。
15個年頭，
我回來了，雪山。

很久沒有背10多公斤背包的感受，
加上不透氣的雨衣雨褲，
才800公尺，我已氣喘如牛。
但我不曾懷疑為何踏上旅程，
這是我對你的許諾，
雖然相隔了15年，
我一直放在心中。

是責備我隔了這許久才回來嗎？
夜裡，兩聲巨雷打破寧靜，
不間斷的閃電更使深山的夜亮如白晝。

雨勢使領隊決定大伙輕裝來回七卡山莊及雪山東峰，
此行確定還是見不到你了，
不曾對你失望，
會讓人失望的只有人，不會是山，更不會是雪山…

走進48彎，不記得它如此吃力，
一路上大小風雨間歇相陪，
對面的南湖大山、中央尖山更是半個影子都沒有，
連日的雨勢使步道成為一道道小溪流，
只能涉水前進。

走出48彎，看到高山草原、紅毛杜鵑、還有兩座小山頭聳立，
山嵐從山際飄過，
全身早已溼透的我，
秉息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哭坡…
年輕時從不覺得哭坡會讓人哭，
年紀大了，加上風雨交狂，
看到哭坡的陡峭，
真是欲哭無淚。

翻過哭坡，幾翻上下，終到雪山東峰，
對這段路早就沒有記憶，
只記得當年東峰的日落及今日的大風大雨大霧。

即使穿著借來的Goretex 雨衣，
回到山莊整個人仍像在水裡泡過，
雪霸國家公園的保育志工特別上山看看我們的狀況。
志工說，週末了，今晚應該會很多人上山吧？
直至深夜，
可容納100多人的山屋依舊只有我們10個人…
整個雪山只有我們10個人，
是我們10個人守著雪山，
還是雪山守著我們？

行程提前結束，
老天爺以更大的風雨相送，
回到登山口，
阿兵哥好心準備熱茶，
他是愛山的人、專長山難急救，選擇駐守登山口當替代役。
他說，駐守登山口最苦的，是半夜接到無線電上山救人…

風雨使接駁公車中斷，
即便全身溼透，
也只能認命地多走6公里回到武陵農場，
一路上大風大雨不斷，
一停下來就直打哆唆的我只能逼自已走個不停，
走個不停。

耳畔響起學長哼的「山之組曲」，
不自覺也跟著唱起來，
心地突然一片光亮，
這風雨中的公路雖然不知還要踢多久，
但我相信自已一定走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