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s Fairy Tales

失火前的部落格,叫Chi's Fairytales,災後重建的叫Chi's Fairy Tales, 除了字拼對,也許真想做一本童話書,保留一個說故事的角落。

星期一, 12月 12, 2005

讀者

部落格開張甫周年。

基於某種不可解的愛現心理,每當新文發表,總極盡鼓勵、哀求、威脅、恐嚇之能事,拜託熟稔的、拜把的、親切的、陌生的朋友、家人、同學、學長姐、學弟妹留言。也許古典制約學習理論奏效,每有新文發表,只要文章不要太離譜,也有點基本票房。

彼讀者都是在什麼樣的情境下閱讀我的文章呢?也許是被我逼著留言的些許無奈、也許是久未上站上來看看、也許是從未看過受人推薦的好奇、也許真有人對我的文字產生共鳴…。

於是,彼讀者或在清晨、或在黃昏、或於深夜,在一種清明的、渾沌的、還沒睡醒的、或無聊地發慌的心情與思緒下遊覽我的布拉格。

受林元輝教授大三整年喋喋不休的薰陶,文字應有基礎的乾淨。林老師的「文字癌」理論,啟蒙我們那屆學生甚深。他留著帥氣的落腮鬍、永遠沒有斷句的講話方式,總不厭其煩地唸著,「像一群人們的『們』就是贅字,中文又不是英文,不用加s,這些都是文字的癌細胞,能少打字就少打字。」

文字即便再乾淨,情緒卻過度包裝,被行行文字曖昧地遮掩著。清晨被惡夢嚇醒。嚇醒我的並非惡夢裡的情境。夢裡的自已在嘶吼,嚇醒我的是那巨大的悲傷與憤恨。

彼讀者必須極其小心,像閱讀偵探小說般地抽絲剝繭,才能察知作者的意圖及情緒,如果想更進一步探查作者近況,就必須更謹慎,以免落入作者操弄的陷阱。

不記得在夢裡嘶吼什麼,只記得情緒終得以跳脫現實裡被制約的情境,在夢裡肆意宣洩。在現實裡的同情悲憫轉為真實的憤怒悲傷,微紅的雙眼終可放聲痛哭。

據說有個二流作家為探求張愛玲晚年在美的生活狀況,搬到張的住處附近,藉由翻閱張的垃圾窺伺她的生活。

會不會真有個彼讀者,像那作家一般,錙銖必較我的文字?如果是真的,還頗令人毛骨悚然。

但我既無張愛玲的驚世之才,部落格亦不致淪落到如垃圾堆般令人翻閱。

所以我的部落格不是垃圾堆。在簡單的線性邏輯下,不論彼讀者存在與否,至少這是個令人心安的結論。

星期四, 12月 01, 2005

自由

最近愈來愈覺得自已像辦公室裡新買的多功能事務機。

掃描、傳真、影印、彩色/黑白列印,當我知道它還可以掃描後就直接e-mail 轉寄PDF檔案時,心中多了種說不出的驚駭。

業務、客服、人資、行政…好像什麼事都要處理、什麼事都要會…忙的事說不重要好像很不重要,說微不足道又不盡然。

前陣子接到民生報資深記者大哥的電話。從大學時就開始讀他的文章,看著他一路揭發輻射屋、海砂屋、高爾夫球場等弊案…我曾是那麼嚮往成為像他那樣的記者。大哥說遠見雜誌在找主跑環境專題的主筆,如果時光倒退三年,我會毫不猶豫地爭取吧?現在卻懷疑自已還有多大的熱情與執著做好那份工作。

那麼多工作,最懷念的還是小記者的生涯。也許小記者總是在外跑,不用時時刻刻觀察組織的氛圍裁剪自我。還有認識或不認識的讀者寫信或打電話來說我的文章很令他們感動。

一種書寫與自我釋放的自由。

是的,自由。

升國三的暑假學校規定要寫週記。我每週每週在週記裡數落取笑反諷導師的不是。大部分同學都虛應故事。只有我,認真地每週每週取笑她的神經質、還有將成績好的學生捧在手心的虛榮與勢利。因為我知道她不會錯過我的文章。我也知道我的成績會保我平安無事。當開學後的某一日,她面色鐵青地當著全班的面把週記本摔向我時,我差點笑出來。

使我歡笑的是那種叛逆的自由。發誓不填師範院校的志願是那時立下的。立志要讀新聞系把這些為人師表的垃圾寫進牢裡也是那時許下的心願。

是的,自由。

後半生的心願是希望投入非營利組織的事業。距離我希望實現心願的年紀愈來愈近了。卻看到自已不斷放棄所好所愛,和現實妥協著。有時甚至困惑自已的命題,難道實現所謂後半生的心願,就享受了自由嗎?只是我確知,非營利的相關論述,是少數我看了愉悅而不痛苦的書籍。

原來我的自由等於愉悅等於利他論述等於在閱讀中剝削別人的痛苦?

感冒導致的頭昏腦漲使我有空重拾部落格的文章。拿了本Robert Payton 教授的經典論述”Philanthropy: Voluntary Action for the Public Good”(《慈善:追求公共財的自發行為》),準備伴已入眠。

至少,今晚我是自由的吧?我想。